話劇獨角戲《初步舉證》中文版第二輪全國巡演觀後
《初步舉證》這部聚焦於法律議題和女性權益的突破性劇作，自劇本誕生以來便廣受關注。該劇不僅在倫敦西區成為票房黑馬，亦在美國百老匯舞臺創造了票房傳奇，同時該劇亦於近年榮獲多項國際大獎。導演周可和製作人卞昶禎憑藉對戲劇與社會問題結合的深刻洞察力，在去年年初特別邀請了演技派女演員辛芷蕾擔任主演，從英國引進翻譯推出了《初步舉證》的中文版，使其成為該劇英文版之後的第二大語言版本。繼中文版之後，德國、意大利、西班牙亦相繼推出了各自的語言版本。在去年中文版話劇《初步舉證》舉行全國巡演獲得巨大成功之後，今年話劇《初步舉證》亦展開第二輪全國巡演，並於今年下半年在北京、杭州、蘇州、上海進行巡迴演出，上個月因觀賞上海藝術節演出的機會，筆者亦有幸觀賞了該劇假蘇州上演的場次。除此之外，今年年底至明年年初，該劇亦將於香港演藝學院廖湯慧靄戲劇院上演由潘燦良執導、蘇玉華主演的粵語版《完美證供（廣東話版「初步舉證」的全新譯文名稱）》，如有感興趣的戲劇愛好者亦可關注香港演藝學院於官方網站發佈的該劇相關演出資訊。
話劇獨角戲《初步舉證》的劇情內容。青年女律師泰莎是一個出身貧寒的小鎮女孩，她通過自身的不懈努力，考上了法學院，順利畢業。畢業後的泰莎成為了一名頂尖的辯護律師。在她的職業生涯中，泰莎以其精湛的法律技能和堅定的意志，為眾多委託人爭取到了自由。有一位男同事一直愛慕泰莎，在一個案件結束後的下午，泰莎答應了這位男同事的約會，所有的悲劇就此發生。在約會中泰莎遭受性侵。當泰莎成為性侵案的受害者時，一切都發生了無法逆轉的改變。她的生活和信仰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挑戰。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泰莎最初感到迷茫和無助，但她很快走了出來，並決定通過自己所熟知的法律途徑尋求正義。不幸的是，儘管她全力以赴，最終法庭上的法官仍是採納了十二位陪審員的意見——以證據不足的荒唐理由來判定泰莎敗訴。這場預料之外的失敗不僅摧毀了她對法律的信仰，亦讓她的心靈支柱和精神堡壘瞬間崩塌。泰莎意識到，她所追求的正義和信仰，竟然在關鍵時刻「背叛了她」。在經歷了深刻的內心掙扎和痛苦之後，泰莎開始反思自己的職業生涯和個人信仰。她深刻地認識到，只有徹底重建自己的內心世界，才能真正面對這場從內到外的崩潰。在經歷了長達七百八十二天的艱難申訴後，泰莎終於實現了自我救贖，她重新贏得了審判。正義得到了伸張，泰莎走出了深埋，獲得了新生。
舞臺場景佈置在話劇《初步舉證》中的重要作用。在話劇《初步舉證》中，舞臺場景設置及其巧妙地突出了整部話劇所想要展現的思想內核。設置在舞臺中央的道具——旋轉臺，是演出導演與道具設計師精心構思之後的核心，這個一直旋轉變換的舞臺隨著整部話劇的劇情發展，轉換出不同的演出場景，並與劇情的發展進度同步。此外，在舞臺兩側各設有六個賽馬欄，這些欄的閘門可以開合，位於賽道閘門之上的賽道數字顯示板則是使用了LED電子顯示屏。LED電子顯示屏能夠通過調度舞臺燈光的電腦計算機同步控制，並集齊靈活地顯示出劇情發展當中所需的文字內容。賽馬欄顯示屏的設計巧妙地融入了英美法系中十二名陪審員構成法庭決議制度的象徵，即六加六=十二。「賽馬」不僅是劇中的第一句臺詞，亦是整部話劇從頭至尾反覆出現的核心「意象」。作為辯護律師的泰莎在初登場時，就展現出了極其靈活與善辯的口才技巧，她想要成為一位資深大律師的「野心」眾人可見。泰莎就像是馬會中一匹訓練有素的賽馬，她生存的價值就是跑得快——贏得「第一名」。隨著劇情的發展，她的身份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她從過去那位自信勵志的辯護律師變成了徬徨無助的受害者。位於舞臺兩側的十二個賽馬欄設計，不僅象徵著陪審團制度中的十二名陪審員，亦側面象徵了一直以來由男權主導的「比賽規則」。從社會基層通過自身的不斷努力，奮鬥上來成為資深女律師的泰莎，最初就是在這套競爭體系下塑造的「成功人士」。舞臺中央的長方形平臺，既是泰莎在律師職業競爭體系中的「賽道」，亦是話劇當中泰莎七百二十八天申訴時間流逝的象徵。當舞臺轉動時，它不僅代表著話劇當中時間的流逝，更象徵著歷史長河中不同女性相同命運的循環往復。這就是整個舞臺場景佈置在話劇《初步舉證》中所起到的重要作用。
燈光調度所展現出的「人性複雜世界」。演出燈光調度師巧妙地運用光線的分割，打造出舞臺上錯落有序的空間層次，每束光線猶如一把鋒利的「手術刀」深刻地揭示出劇中每一個角色靈魂深處的裂縫與衝突。光線的明暗對比被巧妙地安排，光明區域代表著角色力圖迴避或遺忘的過往，而黑暗角落則隱藏著他們不希望被人知道，不願觸碰的祕密與創傷。這種明暗的對比不僅提升了劇情的緊張感，亦使觀眾在光與影的交織中體驗到角色情感的起伏。色彩的濃郁與淡薄交替出現，為舞臺注入了豐富的情感表現力。濃郁的色彩象徵著角色內部難以解開的心結，沉重而壓抑；而淡薄的色調則如同時間流逝中褪色的記憶，空洞而無力，共同描繪出愛與痛、希望與絕望的主題。光影映照出的模糊世界與清晰變化的現實世界，建構起了一種夢幻般的氛圍。一個人扮演的無數個角色在光影的交織中顯得既真實又虛幻，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似乎承載著超越現實的意義。通過強烈的逆光和水霧的結合，深刻地暗示了角色在記憶與現實之間的掙扎與徘徊，他們的心靈正在經歷著無情的撕裂。
在等待最終審判結果的七百八十二天時間裡，閃爍的聚光燈在泰莎臉上循環流轉。在這漫長的七百八十二天裡，泰莎只能夠獨自一個人來消化那些雜亂無章的複雜情緒，有理解她的人，更多的是誤解她的人，但無論是哪一類人都帶給了泰莎力量，這些力量一直支持著她，陪伴著她，與她共同走過七百八十二個日日夜夜。終於到了最後的審判日，法庭內外有無數位女性以不同的方式支持著她，她們的嘴、她們的眼睛無一不在為她說話。這時候的泰莎不僅僅只是她自己，而是代表著無數個千千萬萬的有著相同遭遇的女性同胞們。獨自一人站在法庭上的泰莎不再孤獨，她為自己發聲，亦更為無數位女性發聲。她的勇敢，讓更多處於劣勢的女性能夠被人們看見，被人們聽見，最終被人們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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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出宣傳照。 |
☆ 獨角戲《初步舉證》的演出畫面。圖片來源於初步舉證Prima Facie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