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顯龍退居二線
新加坡迎接挑戰

　　
　　新加坡總理李顯龍於日前宣布，將於五月十五日卸任，總理之位將交由現任副總理兼財長黃循財接任。現年七十二歲的李顯龍在新加坡掌權二十年，是被稱為「新加坡國父」的李光耀的長子，是個典型的政二代。

　　相信不少讀者有去過新加坡旅遊，筆者聽過很多澳門人對新加坡的評價，大概就是覺得新加坡是一個很整齊的香港。新加坡是經常拿來與香港相比的一個城市，英式的管理文化、商業城市、國際港口、金融中心…這些都是表面，事實上，新加坡的「底色」與香港是很不相似。

　　李顯龍是個政二代，受到其父李光耀的精心栽培，預備要子承父業。一如一般政二代，李顯龍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他在英國劍橋大學修讀數學和計算機科學，美國哈佛大學公共行政碩士，這個學歷作為一個小國的未來領袖應該是綽綽有餘，不過似乎相當能讀書的李顯龍還在一個相當有趣的地方學習過：美國陸軍指揮參謀學院。以李顯龍的學術背景，美軍理應不會接受他入讀，當中必然有李光耀的影響力在，一個城邦國家的未來領導人，要會帶兵！這件事很有中國春秋戰國或者歐洲中世紀的味道。

　　李光耀這層心思，就說明新加坡與香港的分別。新加坡人口少地方小，有著非常重要的戰略位置，還是東南亞最富有國家，是個非常顯眼的目標。萬一有日哪一個大國要攻擊新加坡，莫說李顯龍這個半路出家的軍官，就算是甚麼曠世軍事天才恐怕都難獨力頑抗，精明的李光耀在想甚麼？要維持新加坡的獨立和繁榮，就必須與大國結成聯盟，借大國的力量保護。在新加坡開國之初，美國當然是不二之選。李顯龍的政治歷練肯定不如其父，怎麼去瞭解美國這個最重要的盟友？進入美國軍校就讀是一個重要途徑，而且正如上文提及，這所軍校不是一般人說進就進，李顯龍的同學，都是要成為將軍的人。

　　凡國家治理，就三大塊：經濟、政治、軍事。新加坡的經濟建設向來為人所稱道，筆者就省卻筆墨；軍事方面，新加坡就靠與美國的軍事合作，同時又與兩岸政府都保持相當好的關係，與英國也有傳統情誼，因此在國家安全上，可謂面面俱到；最麻煩的一塊，其實是國內政治。

　　新加坡，制度上是個民主國家，但自立國至今人民行動黨就一直執政，對人民的監控也相當嚴格，因此它同時具有西方民主制度和東方威權管治的特質。由於不曾出現過政黨輪替，因此在李顯龍之後，新加坡的政局就充滿變數。回顧歷史，像新加坡這種深受西方文化影響的地方，一旦強人死亡或倒台，就有大規模社會運動蜂起，小國寡民、又缺乏民族向心力的新加坡，迅速散架不是沒有可能。新加坡必須有一套長治久安的政治制度，這一點李光耀無法顧及，到了李顯龍就必須要處理。至少，父位子繼這一招絕對行不通，這種方式已經落後於時代。新加坡的缺點是人少，優點也是人少，幾百萬國民而已，他們都生存在同一個城市，認知差距不會太大，因此李顯龍就要在他還在世的時候，讓新加坡人形成一個政治共識、一套遊戲規則，以後誰在誰不在，政治權力都要按某種方式交接。

　　李顯龍曾經說過：「新加坡不應該有一位超過70歲總理。」接任的黃循財並不是像李氏父子一樣的強人，新加坡的未來也不可能交給一個人，而是要交給所有新加坡人。筆者估計未來新加坡的政局不可能平靜，幾乎沒有一個地方在這種民主化的過程中會完全不發生混亂，新加坡人可沒有甚麼抗爭傳統可以依循，這樣反而變得難以預測。李顯龍在他尚算健康的時間移交權力，是要將緊接著發生的混亂控制在某個範圍內，必要時他自己尚可以靠政治威望守住某些底線，讓新加坡跨過這一關。


□ 赫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