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年度全球富裕地區澳門排世界第二
明年起最低工資增加一元更自慚形穢

　　 李伯剛巡完十八層樓，略帶氣喘地推開樓梯門，大步走入大堂便聽到同事在聽電台即時簡報，報道員說，今日（十一月四日），經財司長在立法會大會上公佈，得益於去年財政盈餘一百八十一億多元及投資錄得進帳，澳門財政儲備截至今年九月達六千五百七十九億四千六百萬元，距二０二一年二月的歷史高峰只差五十多億元。李伯聽罷，兩眼發光。接著電台又說，同日同會，立法會一般性通過特區政府的法案建議，明年一月一日起，澳門最低工資加一元 ，由每小時三十四元加到三十五元 ，升幅二點九個百分點。李伯當堂兩眼一瞪，搖頭輕嘆：兩年了，點解加咁少？在等電梯的凌小姐忍不住，尷尬地回應：我們公務員四年都沒有加過了，明年不知加不加。李伯的同事問AI，如何形容這種情況，得到的答案是：「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以上李伯、凌小姐乃虛構人物，不過明年最低工資時薪加一元的消息，確掀起社會廣泛討論，網上噓聲一遍。坦白說，最低工資在不同國家地區一直有爭議，澳門自認為文明、先進、發達的資本主義經濟體，有比沒有的強，關鍵是最低工資水平定在哪裡，澳門一直偏低，真正的意義及作用不算大。不少澳門人對今次一元加幅報以噓聲，因為不少人總把二０二四年澳門人均GDP約十三萬四千一百四十美元位列全球第二掛在嘴邊，但最低工資卻甚低，完全配不上人均GDP世界排名第二的美譽。如果將澳門最低工資與其他發達、先進經濟體一比，更自慚形穢。據世界勞動組織按二０二一年PPP計算的全球最低工資（月薪）最新排名，瑞士以月薪$3804美元排名第一，德國$2925排第二，盧森堡$2906排第三，英國$2817排第四，澳洲$2803排第五。如果說，這些地方與澳門相距較遠，物價也較澳門高不少，可比性相對較低的話，那與澳門同屬亞洲區的韓國$2209、日本$1806、香港$1186等地的最低工資水平都比澳門高。事實上，以明年開始生效的澳門最低工資標準來說，時薪三十五元、日薪增至二百八十元，月薪增至七千二百八十元也即約九百一十美元而已，比智利、印尼、危地馬拉、洪都拉斯等還要少。拿著七千多元月薪，在澳門這個寸金尺土、物價高昂的地方如何生活呢？現時澳門很多方面的價格早不亞於香港，但香港今年五月一日起的最低工資時薪已調升到每小時四十二點一元了。

　　經過多年扭曲發展，澳門很多東西已經亂晒籠，經濟方面的處境是「政府富裕」、「企業叫救命」，「打工仔叫苦連天」。今次最低工資增加一元，勞資都不滿意。站在打工仔立場，一個小時加一元，一天工作八小時、一個月工作廿六日才加薪二百０八元，只可以一個月多食四個左右的碟頭飯加奶茶。資方方面，儘管加一元，也有中小企老闆及商界代表嫌多，說生存困難。事實除博彩以及旅遊較好外，澳門其他範疇舉步維艱，加一元不致命，但也是成本增加，問題是這個增加是否合理以及可預期？

　　儘管多屆政府都說科學施政、陽光政府，實際上不少政策並不科學也不透明，最低工資便是其一。特區政府宣稱今次加幅是，「聽取社會協調常設委員會勞資雙方意見，綜合衡量僱員權益保障、僱主營運成本、消費者承受能力、社會營商環境及特區整體競爭力等各項因素後草擬法案」。但到底官方是如何考慮那些因素及其佔比如何，當局未如香港般公佈計算公式及相關報告，予人感覺閉門造車、拍腦袋。政府又說，估算今次最低工資增加的受惠僱員人數約一萬八千二百人，物業管理、清潔服務等行業僱員為主要受惠群體，扣除家務工作僱員後佔總體僱員人數百分之四點四，那要問的是，一萬八千多名即將受惠的僱員中，多少外僱、多少本地人，要知這比例很重要，直接影響政策成效，可惜沒人追問，當局亦沒有說，大家不清不楚就加一元。

　　同樣與薪酬相關的是公務員加薪問題。有人說，公務員已四年沒加薪了，政府又有盈餘，希望今月中發表的施政報告有好消息。另有人認為，公務員薪酬已經遠遠拋離社會，狀況並不健康，現在經濟不濟，公務員不應加薪。其實，特區政府二０一二年便成立了由官、商、企及公務員代表組成的「公務人員薪酬評議會」，每年就公務員是否加薪向特區政府提交報告及建議，惟這份報告的詳細內容多年來鮮有公開，公眾無從得知評議會基於什麼因素去考量加薪與否建議，也不知特區政府有否以及如何採納評議會的意見，這是一個謎。

　　客觀說，這不單加幅問題，更是機制問題。最低工資加多少以及公務員是否加薪，既敏感又有爭議性，這是最正常不過的事，因為對市場薪酬有相當的影響力，其關鍵在於是否公開透明、可預期，尤其對營商環境及經濟均有影響，「可預期」很重要。當初特區政府設立社協、公務人員薪酬評議會、最低工資兩年一檢討等制度時，旨在增加各持分者的參與度、透明度及可預期性，冀各方面都能心中有數，做好準備，一如香港自二０二四年起採用「方程式」每年檢討一次（一年一檢）的機制，什麼都有規有矩，減少不必要的爭議。無奈，澳門這麼多年均做不好，一提最低工資、公務員加薪例必三緘其口。不公開、不透明、沒明文調整的方法等，出來的結果肯定會惹質疑、自製爭議，繼而就是不信任。而不確定才是企業、打工仔的最大挑戰，是以像香港般的做法較為可取，盡量降低不確定性，不要什麼都突如其來。

　　至於澳門的財政儲備又回到六千五百億以上水平，絕對數字不算巨大，但以澳門六十多萬人口而言，人均財政儲備就頗為驚人。用好儲備一直是社會訴求，包括如何提振當下疲軟的經濟。遠水可以籌謀，近火還是要救的，而且要快。不做守財奴、應使則使、錢用到實處，這些講了N次，不累贅了，十一月十八日的二０二六年度施政報告有否答案，拭目以待！


□ 甄慶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