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特會相談甚歡
談大豆還是核彈？
　

　　 上星期在南韓，習近平與特朗普終於再度會面。二人自2018年之後，再度碰頭，好消息是會談氣氛相當良好，壞消息是其實中美關係並無甚麼大進展。這個結果符合筆者的預期，像大豆銷售這種不太有科技含量，但影響兩國民生的議題，雙方都讓步，其他像晶片、稀土、關稅等議題，先不要繼續加碼，大家都留有喘息空間。除了貿易議題，特朗普在與習近平見面之前，對外公佈美國將會恢復核試，這個消息在西方世界的震撼度，其實遠遠超過進展有限的習特會。

　　從戰術上來講，特朗普似乎是故意以恢復核試的議題，來淡化與習近平會面的討論，從而表現他對華強硬的態度。也有評論認為，特朗普此舉是要在中美談判中爭取籌碼，但筆者不太認同這種講法。首先，美國的核武無論在量和質方面，現時實力都遠超中國，這一點世人皆知，美國核不核試都不影響雙方實力對比；其次，美中俄其實都有足夠技術進行外界難以探知的小型核試，一如特朗普對記者說中俄一直都在核試，大概是基於這個情資去判斷。既是中美心知肚明，公開說一次並不會對中國起到任何震懾的效果。

　　在特朗普宣佈美國恢復核試前幾日，俄國試射了一枚核子動力巡航導彈。請各位讀者注意，是核子動力，即導彈的推進系統是用核反應堆提供動力。這和傳統的做法在巡航導彈上加上一個核彈頭是不一樣的。核動力與石化燃料動力最大的差別，就是前者用很少量的核燃料，就能為導彈提供長時間的動力。換言之，核動力巡航導彈可以在發射之後，長時間、長距離低空飛行，然後在敵人意想不到的時間和位置發動核攻擊。這種作戰方式與傳統以洲際彈道導彈拋出核彈頭到敵國是完全不同，是一種改變遊戲規則的末日武器。

　　俄國有這種獨步天下的先進核武器技術，但普京面臨的最大問題是：窮。已經打了四年的俄烏戰爭，各條戰線上用兵都以十萬計，龐大的軍費開支、西方國家的經濟制裁，使俄國國力大幅衰退。俄國要大量製造、保有這種新世代核武，也是相當困難。不過，十月三十日，俄國又再加碼，公開正在研發波賽冬核動力超級魚雷…如今俄國做初一，美國不能不做十五，特朗普於是宣佈恢復核試作回應。

　　自九十年代開始，美、俄、中、英、法等主要擁核國家，都某程度上遵守《全面禁止核試驗條約》，當然各國利用各種技術方法使條約從未正式生效，但不再公然核試，成為大國之間的默契。俄美公然地以核力量互相試探，使《全面禁止核試驗條約》、《核不擴散條約》等限制核武發展的國際框架名存實亡，而早在2023年，俄國已經單方面宣報停止執行《美俄新削減戰略武器條約》。

　　說到這裡，可能讀者都會好奇。如今世界第二大軍事強國，是中國，即使不是因為俄烏戰爭，只有美俄的限核談判框架，不都只是談個寂寞嗎？在過去一段相當長的時間，中國的國策是韜光養晦，但求核武的射程可以打到美國本土就可以，數量、質量都不如美俄。隨著中國崛起、俄國衰落，俄國要維持核力量與美國保持平衡越來越困難，那中國在核武方面的投入只能增加，當中的細節可以參考筆者在今年一月拙作《美中俄戰略失衡 核武器再成籌碼》一文，就明白這個戰略上的變化也不是甚麼秘密。因此，若有一個二十一世紀的限核框架，美中必然是談判的主角。習特會，到底是要談買幾粒大豆，還是各自持有幾粒核彈頭呢？大豆是落實買賣，核彈也應該是時候開始談判。畢竟中美有競爭的事實，但沒有消滅對方的動機。


□ 赫文